無憂保工傷保險早報：對話人

中國社科院人口研究所副研究員伍海霞

全國婦聯(lián)法律幫助中心專家張起淮

北京義聯(lián)勞動法援助與研究中心主任黃樂平

《法制日報》杜曉

《法制日報》實習生張希臣

家政機構不簽合同降低成本

:我們調查發(fā)現,家政公司或者中介一般不與家政從業(yè)人員簽勞動合同。只有在明確了家政工作后,家政公司或中介才與家政人員、雇主簽訂三方協(xié)議。家政公司或中介為何不與家政從業(yè)人員簽訂勞動合同?

張起淮:有以下幾個原因:家政服務從業(yè)人員流動性和不確定性大,其與家政服務機構難以形成長期穩(wěn)定的勞動關系；家政行業(yè)屬于微利行業(yè),很少具備與員工簽合同的的條件。在三方協(xié)議下,家政服務機構與家政服務人員不建立勞動關系,無需為其繳納保險費用；家政服務機構多是中小型企業(yè),抗風險能力較弱。

:家政公司或中介、家政人員、雇主簽訂的三方協(xié)議與勞動合同相比,究竟有什么區(qū)別?

伍海霞:三方協(xié)議是家政公司、家政服務人員和用戶簽訂的協(xié)議,而合同是家政公司與家政服務人員單獨簽訂的,二者是兩碼事。簽了勞動合同后,家政公司承擔的責任就大了,比如家政服務人員和用戶發(fā)生矛盾,家政公司得負責處理維權。家政人員屬于家政公司,肯定需要保險之類的,還會有一些社會保障。

再比如,簽訂勞動合同后,如果家政人員一個月沒有接到家政服務,那么家政公司還要支付最低工資。另外,從家政服務人員的角度來說,簽訂勞動合同之后就有一定的約束性了,不能再去接私活兒。

有的家政從業(yè)人員可能不屬于一家中介,他們在多家中介留有備案,哪里有活兒就去哪里,這是許多家政從業(yè)人員的選擇。這等于是一個制度的漏洞,是一種不完善的勞動關系。

黃樂平:從法律性質上看,家政人員簽訂的三方協(xié)議更像是居間協(xié)議。家政公司主要是介紹家政人員和雇主雙方認識,實際上提供的是居間服務、信息咨詢服務,然后收取中介費。從三方協(xié)議本身來看,法律層面并不存在什么大的問題。

從家政人員勞動權益保護來看,家政公司本來應該作為家政人員的用人單位,為家政人員提供勞動保障,但現在提供的是中介服務,這方面還是有一些問題。比如家政人員出現工傷或者大病的情況,勞動權益該如何維護?

只簽三方協(xié)議帶來諸多問題

:也就是說,在以三方協(xié)議替代勞動合同的情況下,家政人員的勞動權益得不到有力保護,而家政機構則減輕了自身的責任。

張起淮:在只簽三方協(xié)議的情況下,家政服務機構僅扮演家政服務人員和家庭用戶之間中介的角色,當家政服務人員出現權利受損的情況或者客戶的權利受到侵害時,由于家政服務人員不是家政服務機構的員工,家政服務機構不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具體來說,在只簽三方協(xié)議的情況下,家政服務人員與家政服務機構之間、與用戶之間建立的均不是勞動關系,不受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規(guī)范的保護,這可能造成這樣一些問題:

家政服務人員不能依據勞動法相關規(guī)定主張勞動報酬權、休息休假權；家政服務人員不能獲得與其他行業(yè)勞動者類似的社會保障,例如家政服務機構無義務為家政服務人員繳納社會保險；三方協(xié)議下,家政服務人員與用戶之間建立的多是雇傭關系,在這種關系中,家政服務人員對于雇主具有一定的依附性,易處于弱勢地位；雇主與家政人員間的爭議不能通過勞動仲裁來解決,而涉及到家政服務人員在勞動過程中受傷的責任承擔問題,則不能適用工傷賠償責任。

:三方協(xié)議的存在,除了不利于家政服務人員勞動權益保護,對于雇傭家政人員的家庭是否也有影響?

伍海霞:從用戶角度來看,用戶肯定都想找一個正規(guī)的家政公司,都希望服務人員與家政公司有合同,這樣用戶才會放心。

張起淮:對于雇主而言,其在家政服務過程當中遭受人身財產損害時,如多次發(fā)生的家政服務人員盜竊行為,若家政服務人員逃跑或者不具備賠償能力,而家政服務機構又不承擔賠償責任,其損害難以得到救濟；由于缺乏勞動合同所建立的穩(wěn)定的勞動關系,導致服務人員的流動性較大,很可能想走就走,且家政服務機構無法對其進行有效管理。

一旦簽訂勞動合同,企業(yè)每月要為每位員工繳納社保費,這筆成本勢必要轉嫁到雇主身上,預計抬高整個行業(yè)的市場價格30%左右,這將提高雇傭家政服務人員的成本。

:現在很多人習慣于通過網絡平臺叫家政服務,網絡平臺對家政人員應該提供什么樣的勞動保障?

張起淮:網絡平臺要對顧客的身份信息進行認證,以確保家政人員工作環(huán)境的安全；保障其取得合理的薪酬；提供商業(yè)保險和社會保障。目前在這方面,網絡家政公司的實施優(yōu)于傳統(tǒng)家政公司。

黃樂平:對于家政網絡平臺而言,要分清其具體的性質,看是屬于管理平臺還是信息平臺。如果是管理平臺的話,就要切實肩負起對家政人員的管理責任,保障家政人員的勞動權益；如果是信息平臺,那么主要也就是為家政人員提供工作機會。

家政人員勞動權益如何保障

:長期來看,應該從哪些方面進一步強化家政人員的勞動保障?

伍海霞:有的地方有人才交流中心,對于家政從業(yè)者來說,可以建立一個類似的平臺。只要從事家政工作,就應該去這個平臺登記備案。不管從業(yè)人員與家政公司簽訂合同與否,都屬于這個平臺。平臺登記從業(yè)人員的一些基本信息,方便對其管理。同時,一旦出現問題,可以快速對其進行定位,提供相應的幫助。家政從業(yè)人員遇到不公平的待遇后,也可以借助平臺的力量進行維權。這個平臺應該屬于服務性質,不應該向家政人員收取管理費。

張起淮:可以考慮在家政服務行業(yè)推行員工制經營模式,即家政服務機構與家政服務人員應簽訂勞動合同,將其納入勞動法調整范圍,在此基礎上實現以下保障:社會保障與工傷保險、醫(yī)療和養(yǎng)老保險；保障工作時間和休息休假；制定薪酬與最低工資標準；制定工作環(huán)境標準；提供勞動衛(wèi)生和安全保障。

同時,還要構建家政服務業(yè)的勞動爭議處理機制。家政服務人員與用戶發(fā)生勞動糾紛,先由家政服務中介機構或家政服務就業(yè)實體調解,調解無效,由當地勞動保障爭議部門調解,仍無效,由勞動仲裁委員會進行勞動仲裁,對仲裁結果不服者,可到當地人民法院提起起訴。對于家政服務人員而言,由于訴訟難度大、成本高,加之其本身法律意識較低,當其權利受到侵害時很難得到有效的救濟,因此應降低訴訟成本、簡化訴訟程序,以完善對其的司法救濟渠道。

黃樂平:為了更好保障家政人員勞動權益,首先應該對家政人員積極進行引導、教育,提升家政人員維權能力。其次,應該進一步完善相關立法,整個家政行業(yè)目前還缺乏相關法律規(guī)制,這個行業(yè)的勞動者與普通勞動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其雇主并非常規(guī)的用人單位,相關立法缺失導致家政人員在勞動權益受到侵犯維權時處于一種尷尬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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